戏作三昧

我爱你

欲壑难填(委托稿件)

  树叶被雨水冲刷地泠泠作响,鸟儿扑棱着翅膀躲着雨叽喳乱叫。幽深的夜色中只有神殿的方向隐隐亮着滢滢暖光,那是侍奉神官的地方,也是杰幸塔·安德森将要前往的目的地。他的靴子踏进神殿的大理石地面上时哒哒作响,好似此刻心脏跳动的韵律。那寒凉带雨的风都未褪去他大步走来时变红而发烫的脸。


  “就要见到他啦,”胸前佩戴着龙骑徽章的青年把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想道:“距离上次见面好像过去了很久,我猜最起码都有三天了!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像我一样也在想我。等等停下,停下!杰幸塔·安德森,你这次是来领取圣水的,崇高的荣耀出征才是重点,不要再贪图额外的甜点了。”他有些别扭地强行摆正自己的心态,赧然回神后两步三步间刚好停在了那扇门前——神官提摩太的寝室。


  “请进。”一道清冷又颇具威严的男音从屋里传来,隔着厚重的屋门听起来有些慵懒的朦胧感,而门口的龙骑大人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叩响门,安德森赧赧缩回手喟叹地想:差点忘了他那敏锐到不像人的听觉了,估计我刚到神殿的时候那人就已经察觉了,真不愧是神官大人啊,就是厉害!青年颇为自豪地笑了笑推开了那扇未上锁的房门。


  安德森小心推开门,入目的屋内异常整洁,空气散发着悠远宁静的檀香,他的视线越过时间和一切事物只定定地望向床榻边靠着书桌带着眼镜看书的那个男人。


  “神官大人我来拿圣水了,我…”本就无言的心绪在见到男人的瞬间变得更加飘忽不定,安德森他只觉得舌头打结,空气都在笑话他。


  “私底下不是说好叫我名字吗?”


  “哦哦!抱歉提摩太,我总是忘记这点,你是了解的。唔,原谅我吧,我明天就要出征了。”


  神官身着一身白色的里衣,没有穿外衣和官服,在看到他的龙骑安德森委屈着鼻子抬着狗狗一样亮而大的蓝眼睛瞅他时,提摩太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清晰、柔和,不自觉地放下了平日里的锋利与冷淡。


  看着提摩太对他露出本意的笑时,安德森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快被他净化干净了,好在他最终没忘记本职工作,青年回过神后就开始像往常表现在外人面前时一样,轻松自洽地与神官提摩太进行前段时间的任务总结,并且认真的规划与定制了新的出征事项,他把提摩太给他的圣水也安全地放进资源储备包。青年俊秀的侧脸在灯光下时不时因提摩太提出的问题而微微紧绷,或者咬唇思索或是自信一笑,侃侃而谈,而那点点雀斑也因此显得可爱迷人。


  这样的时刻是那么融洽自然,只要关于安德森的一切好像都能让提摩太从心底里感到快乐和享受,这让他恍然想起了他们的初遇。


  而随着话题的交流和解决安德森自觉夜已经深了,想道晚安,却不自觉陷进提摩太看着他的眼睛里。


  那双紫罗兰似的眼眸,正像在呼唤他的姓名般深情地凝视着他,使得龙骑的呼吸即刻停止,不可控的情感从心底呼啸而来,涌上心头,他想偏过头躲过那双炙热又执着的眼神,可提摩太却先一步欺身压在他身上伸出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庞和脖颈,他看着安德森,高贵的眼眸染上丝丝缕缕的贪欲,他低声问:“这次出征我会很想你,你呢?”神官皱起眉头等待他的回复,一向清冷的脸庞竟然显得有些落寞。而安德森早就涨红了脸颊,海蓝色眼睛不断眨动,双手稍稍放在男人宽厚的双肩上不知所措地轻轻地抱住了提摩太的后背温柔抚摸,他说:“我会的,提摩太,我会的。”


  “在我成为龙骑前,早就再也忘不了你了啊。”安德森回忆起了他们的初始,不自觉松懈下紧绷的身体,他想任由这个夜晚疯狂的度过。他记得,那时教堂正在举行公祷日的庆典,隆重壮观到前所未见。游行的队伍在十字架与圣女的引领下高举着圣火走遍了城国的每一处,从村口角落沿着繁华的街道一直缓缓走向圣洁之地的神宫殿堂所在的教堂里,最后再由神官大人主持最后的仪式。作为普通骑士的杰幸塔·安德森当时的职责也只是护卫游行,在结束游行后还要在教堂庭院里巡逻。


  他把队伍平安送进了教堂,站在远处从人群外远远地向前看去,直到看见一名轮廓朦胧,身姿优雅,衣着神圣端庄的男子在祭台上点起了数十丈的嚣张火焰,那火焰却在男人面前开始变得微微摇曳,最后风似乎都因他停了下来,人群激动地攒动身姿逐渐淹没了安德森的视线,只是耳边不时听到关于新神官提摩太的名字以及传说此人手段强横不好相处的种种传闻。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比不过回家睡一觉到晚上继续巡逻来的重要。


  但即使身体休息充足了,到了夜里巡游时安德森才发觉时常用的手持灯的灯油刚好燃烬熄灭了,他得去往可以借到灯油的地方,半路却因浇花而溢出的水形成的浅坑在他急匆匆路过的时候埋伏了他,一个不小心便让他惨烈地摔倒在地。“还真是狼狈不堪的一晚啊。”他心下这样想着,却百无聊赖地吹着口哨,年轻的他躺在泥水里仰面看着星云密布的夜空,似乎觉得正乘风躺在了云上,有种别样的乐趣。不一会儿他察觉身旁出现一双干净的长靴立在他身边,他往上看,那人的轮廓伟岸又朦胧,可他身上的服装勾金丝描重彩像画般精致,男人在浅浅月色下走过来时从肩上垂下来的鬓发是黑白交纵的,他沐浴月光委身对他伸出了一双救赎的手。


  “年轻的骑士,人生是不可以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的,愿神明永远地祝福你。”熟悉的嗓音划破月色像箭射入了他的胸口,他突然意识到这人就是白天他看到的神官大人。再想起白天众人说的话,他本能地先是心中一紧,可神官柔和安慰的话语瞬间抚慰了他的心脏,那双紫罗兰般的眼眸像一汪纯净的湖水倒映着自己狼狈的可怜样,安德森呆呆看着他,突然卡壳的思维阻止不了本能,他慌忙伸出了沾满了污水和泥巴的手却被神官大人毫不迟疑地紧紧攥在手心,他的不堪似乎在那双眼里不值一提,把他扶起来后那人甚至还特意对他进行了神圣的祝福。


  啊——!可我之前还因为谣言而误会了他,天哪…怎么会!我真傻!哦——杰幸塔·安德森,你怕是永远也别想忘不记那双眼睛了。


  就这样,在一日复一日的愧疚和那双高贵的双眸中,安德森把当上龙骑骑士长近距离接触到神官大人作为了终身理想。


  这就是他们的初遇。


  在那时,安德森可从没肖想过有一日他会和这位神官大人同处一张床上不分你我的纠缠。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等等!先别走,我把几件护身用的东西给你准备好了,再额外送你神水净化过的药物,还有别的什么…”


  提摩太捉摸不定的心思如今全写在了脸上:焦急,担忧,又有些不舍。他那头纯白的长发随他起身向安德森走去的动作披肩而下,如银河倾泻,墨黑点缀的额前碎发下一双紫罗兰双眸在隐隐绰绰的昏黄灯光下紧紧地束缚着安德森,使他身心似乎都屈服在了那只映照他一人的双目之中。


  “哎,别太担心啦提摩太,如今的我早就不是当年的我了。”安德森大咧咧地笑了笑按住提摩太略有些激动的举动,他把提摩太的头发撩到耳后说:“现在这样真的太不像你了。”


  而提摩太却仓惶地拽住安德森的手腕,力道忘了回收,导致安德森的手腕隐隐发疼,在这时安德森突然发现提摩太的眼睛下有些泛青,似乎有一夜没睡着了,是在为自己要出征的消息而辗转反侧过吗?安德森红着耳朵凑上前安抚地吻了吻他的侧脸,提摩太的眉心这才舒展开,他的嘴唇极薄,浅勾的两角略些干燥,苍白的唇心却透着健康的粉红,此时正紧闭着犹豫不决地微动。


  “可安德森,你真的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的,真的啦!我向神官大人发誓:在战场上第一时间保证自己的性命,绝不逞强!嗯?好吗?”


  他知道提摩太在介意什么,在他之前还未磨砺到非常强大的那个时段曾在一次战争中遭受意外事件差点失去性命,从那次后提摩太就在他每一次出征前都会惶惶不安,担忧到几乎要为他送上泪水,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个雷厉风行对一切规则恪守不渝的神官大人。倒像个丈夫出征前的娇妻,哦!这想法如果被提摩太知道了绝对会当场拉下脸给他好几天棱角分明的冷脸看,就像当初以为的神官大人的模样那样。


  可实际上提摩太觉得自己更需要能认知到安德森会永远存在的安全感。


  很显然,安德森也清楚,他推了推提摩太开始隔着衣物抚摸他身体的手,轻声喘息说:“还是去床上做吧,今晚就让我们任性些。”

评论